（原文发表于5月7日，作者为The Ringer网站的Howard Beck，文章内容不代表译者观点）
横跨40年、6支球队、近2000场比赛的(de)名人堂级(ji)别执教生涯里，乔治-卡尔教练积累了数量惊人的胜场与败绩，也留下了(le)诸多遗憾。那些本该叫的暂停、本该做的换人调整、本(ben)该修(xiu)复的人际关系……而这一切(qie)都比不上他在2015年2月犯下的重大错误。
当时63岁(sui)的卡尔教(jiao)练已是教练界德高望重的元老，其传奇经历足以撑起一部肯-伯恩斯（以在纪录(lu)片中使用档案片段和照片的风格而(er)闻名(ming)的(de)美国制片人）式纪录片。卡尔教练(lian)曾率领西雅图(tu)超音(yin)速打入1996年的NBA总决赛（对阵乔丹），带(dai)领雄(xiong)鹿打进2001年东部决赛（对阵艾弗森），更缔造了掘金队史上两个辉煌的赛季。卡尔教练执教的胜场数已突破千场，教练薪资收入数千万(wan)美元，期间还(hai)两度战胜癌症。入选名人堂早已是板上百度的(de)事，到2015年时(shi)，他本已无需(xu)再证明什么。
然而当时卡尔教练还是(shi)坐在了(le)萨克拉门托(tuo)的媒体面前，他刚接(jie)手联盟最混乱的球队之一，为(wei)最爱指手画脚的球队老板效力，执教最喜怒无常(chang)的球(qiu)星之一。结果可想(xiang)而知，15个月后，在经历连败和与全明星中锋考辛斯的无数次冲突后，国王总经理迪瓦茨和老板兰纳地(di)夫解雇了卡尔教练。
这次狼狈的收场完全(quan)在预(yu)料之中(zhong)，甚至可(ke)以说是必然。
“执(zhi)教国王本(ben)就是个错误决定(ding)，”如今卡尔教练坦言，“但(dan)当时我根本不了解情况，我(wo)不清楚考辛斯的情绪破坏力，不知道老板竟如此独断专行。”国王成了(le)卡尔教(jiao)练执教生涯的最后一(yi)站，或许也是他传奇执教生涯中最大的遗憾。“我本该直(zhi)接放弃的。”卡尔教练叹息道。
确实，卡尔教练当时既(ji)不需要这份工作，也不缺钱。他更不需要那些随之而来(lai)的头疼事(shi)、压(ya)力、舆论监(jian)督、熬夜、长途飞行、与(yu)家人(ren)分离(li)数周、错过生日和(he)假期，以及NBA赛(sai)程那种令人精疲力竭的无情(qing)紧密节奏。没错(cuo)，正如卡(ka)尔教练现在所说(shuo)，他当时就应(ying)该直接(jie)放弃这份工作。
但放(fang)弃执教这件事，真的太难了。
“当(dang)你深(shen)陷其中时，就会对(dui)比赛带来的刺激感上(shang)瘾(yin)，”卡尔教练说，“当我成(cheng)为教练后，我就迷上(shang)了执教，取得成功、努力做到最好的那种快(kuai)感，我完全上瘾(yin)了(le)，沉迷于成为顶尖(jian)教练的执念。现在回想起来，这种(zhong)心理(li)状态恐怕并不健康。”
或许确实(shi)不健康，但这种诱惑实在(zai)令(ling)人难以抗拒。这是NBA教练们共通的感受，只有他们才真正懂得。所以当(dang)75岁的波波维奇去年秋天(tian)仍(reng)要执掌马刺教鞭时(shi)，没人感(gan)到(dao)意外。即便他(ta)在去年11月遭遇(yu)轻(qing)度中风(feng)后缺席了大半个赛季，若下赛季再度以标志性的火爆脾气回归场(chang)边，也不会有(you)人真正惊讶。
这种可能性一直延(yan)续到(dao)赛季末，波波维奇终于宣布将卸任主教练职务，专注于球队总裁的角(jiao)色，这个头衔他自2008年起就低调保持(chi)着。健(jian)康问(wen)题是主要原因，这个残酷(ku)的现(xian)实在不久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显(xian)露无遗，当(dang)时波波维奇出席新任主教练米奇-约翰逊的就职仪式。他步履蹒跚，声音轻柔，身上那件印着“El Jefe（老板）”的T恤宣(xuan)告(gao)了他的新身份。
“我不(bu)再是‘教练’了，”波波维奇说，“现在我是‘老(lao)板’。”
当波波维奇(qi)这位传奇教练告(gao)别执教(jiao)岗位时，马(ma)刺(ci)刻意避免使用“退休”这个字眼。波波维奇已经比过(guo)去(qu)25年所有球队传奇人物都坚持得(de)更久(jiu)，从大卫-罗宾逊到蒂姆-邓肯(ken)再到莱昂纳德。自(zi)1996年执掌马(ma)刺(ci)教鞭以来，联盟中已有约300名主教(jiao)练(lian)来来去去。波波维奇(qi)的执教时间远超亲友(you)预期，成为(wei)了NBA历史上(shang)最年长的(de)主教练。
波波维(wei)奇从未丧失过执教的激情(qing)与求胜欲(yu)。即便在连续22年闯入季后赛后遭遇(yu)连续6个胜率惨淡的(de)赛季，他(ta)也毫无退休之意。2023年选(xuan)秀大会迎(ying)来另一位(wei)年轻超级(ji)球星——文班亚马时，他反而重燃斗志(zhi)。彼时，“波波维奇”与“马刺”早(zao)已水乳交融，仿佛他将(jiang)永远执教下去。“某种意义上(shang)，波波维奇教练(lian)是执教到实在(zai)无法继续(xu)下去为(wei)止。”莱昂(ang)纳德不久(jiu)前对记者表示(shi)，“这展现了(le)他对这项运动是何等专注、何等热(re)爱，又奉献了多(duo)少。”
因此，在马刺的官方(fang)声明发布前，人们仍觉得可(ke)能再次(ci)看到波波维(wei)奇在场边运筹帷幄。他经历过无数次挫折、重建和个人伤痛，却每次都选择回归，这就是这项运动令人难以抗(kang)拒的魅力所在。
“这(zhe)种感觉就像是上瘾，”勇士主教练科尔三月份时告诉我(wo)，“那种兴奋感无(wu)与伦比，胜利的狂喜与失败的痛(tong)楚，以及其间的(de)一切起伏。你会真切(qie)感受到自己活着，再没有什么能替代这种极致的体验(yan)。”
将执教称为一种上瘾或(huo)许(xu)显得夸(kua)张，但这是教练(lian)们亲口用这个词形容，甚至描述出成瘾般的真实感受。这(zhe)份工作带来的快感无(wu)可替代，所有(you)身体、精神和情感上的消耗都绝对值得，因为不执教的空虚感更令人难以忍受。
这种(zhong)执念(nian)在联盟中随处可见(jian)，跨越年龄与时代：
名(ming)人堂成(cheng)员(yuan)、荣誉(yu)等身的传奇教练拉里-布朗，77岁时还远赴意(yi)大利执教（2018年），80岁高龄又加入便士哈达威的孟菲斯大学教练组。
2018年，泰伦-卢教练因胸痛(tong)和咳血等健康问题(ti)被迫暂(zan)别骑士主(zhu)教练岗位，但次(ci)年春天季后赛便火线复出。
同一(yi)个赛季，史蒂夫-克利福德教练因睡眠问(wen)题和剧烈头痛向黄蜂请假(jia)，痊愈后便立即回归执(zhi)教岗位。
科尔教练2015年饱受背伤折磨，2015-16赛(sai)季因术后并发症缺席前43场比(bi)赛(sai)，2017年季后赛又因病情反复错过数周（包括总(zong)决赛首战），如(ru)今他(ta)依然执掌着勇士教鞭。
“这些年我听过太多教练说(shuo)‘我不会干一辈子，不会永远做这行’，”科尔教练坦言，“2014年接手勇士时我也是这么想的：也许执(zhi)教(jiao)五年，履行完合同(tong)就回去做解说，结果现在已是第11个年头(tou)。可我(wo)还是会告诉你，我不(bu)会干一辈子，但究竟何时停(ting)下(xia)来？只有上天知道。因为我实在太爱这份工作(zuo)了，它令人着迷(mi)，充满乐趣(qu)与激情，而且(qie)……令人(ren)上瘾。”
又(you)是这个字眼。词(ci)典里将“成瘾”定义为“对某(mou)种致瘾物质、行为或(huo)活动产生强迫性、持续性的生理或心理需求，通常会对身体(ti)、心理或社交造成有害影响，且(qie)在戒断时会(hui)引发明确症状，如焦虑、易(yi)怒、颤抖或恶心。”执教虽不(bu)总是有(you)害(hai)身心健康(kang)，但其高强(qiang)度特性足以造成(cheng)一定伤害。而该词更(geng)宽泛(fan)的第二定义(yi)——“反(fan)复做某(mou)事或(huo)沉溺某物的强烈倾向”，无(wu)疑完美契合NBA主教练这个(ge)职业。
看看67岁的汤姆-锡伯杜，这位NBA现(xian)役最年长的主教练(lian)正在执教生涯的第33个赛(sai)季（含20年助教经历）；或是其恩师杰夫(fu)-范甘迪，63岁(sui)放(fang)下解说(shuo)席话筒，在阔别16年后以快船助(zhu)教身份重返赛场；还有道格-里(li)弗斯，同(tong)样63岁的(de)他在上赛季中途离开ESPN解说席，接手雄鹿，这已是他26年来的第五份主教(jiao)练工(gong)作。（类似案例在(zai)橄榄球(qiu)界同样存在：73岁的皮特(te)-卡罗尔刚接手拉斯维加(jia)斯突袭者队，成(cheng)为了(le)NFL史上最年长的主教练；比尔-贝利(li)奇克同样73岁，离开新英格兰(lan)爱国者(zhe)队“退休”仅一年，就接任北卡罗(luo)来纳大学主(zhu)教练。）他们本不必(bi)承受这些焦虑与压力，却依然选择归来。
“我认为成(cheng)瘾的本质在于：你正在做的事是否导致负面后果？”拥有运动心理(li)学硕(shuo)士学位的心理表(biao)现教练布莱恩-莱文(wen)森表示，他曾为NBA和NFL的球员教练提(ti)供咨询服务，“有(you)多少运(yun)动员(yuan)用过‘痴迷’这个词？我想教练(lian)们也(ye)会说，要成功就必须痴迷(mi)。那么痴迷(mi)何时会变成成瘾？何时开始变得(de)不(bu)健康？我想每个教练都有自己的答案。”
执教工作(zuo)，尤其是职(zhi)业联赛级别的，实际上需(xu)要(yao)极度的热情和对细节的关(guan)注作为入门条件。几乎所有伟大的教(jiao)练都(dou)是工作(zuo)狂，沉迷于(yu)录像分析、数据统计和球员习惯研究。如果说执(zhi)教NBA球队确实是一种(zhong)上瘾(yin)，或许正是因为这一职业本身就容(rong)易吸引那些具有执着性格特(te)质(zhi)的人。
当资深教练们(men)谈起(qi)坚持执教的理由时，比赛本身(shen)往往被置(zhi)于次要位置。对有些人而言(yan)，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赛前准备、训练课和(he)战术设计的过程；对另一些人(ren)来说，则是与顶尖(jian)篮球大脑斗智的刺激(ji)感。胜(sheng)利会带来独特(te)的快(kuai)感(gan)，尤其是季后赛的胜利。但(dan)所(suo)有教练最终都(dou)会回归到一个共同话题：同僚情谊，他们与助教团队、球员(yuan)之间建立了深厚的(de)羁绊。
“与一群人共同追求目标的挑战性(xing)，”科尔教(jiao)练说道，“胜负带来的(de)情绪波动，更衣室里胜利的狂喜，这些都无与伦比，惨(can)痛失利的打击同样刻骨铭心。但你们会共(gong)同承受，最终你会发现是(shi)与一群人共同经历这一切。如果(guo)方法得当，或者足够幸运，你还能与挚爱之(zhi)人并肩作(zuo)战……我们互相调侃、开玩笑，因(yin)为这(zhe)就是男人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。在竞争烈火的淬炼中，建立起非(fei)凡的情谊(yi)，这种(zhong)体验(yan)在生活的其他领域很难复刻。”
若(ruo)再(zai)加上米其林餐厅和(he)顶级红酒的比喻，这(zhe)番(fan)话简(jian)直像是出自波波维奇或其门徒之口。科尔教练正是其中一员(yuan)，他(ta)曾在马刺效(xiao)力过四个赛季，视波波维奇(qi)为(wei)重要导师。与波(bo)波维奇一样，科尔教练也高度重视工作(zuo)与生活的平(ping)衡，即便在NBA赛季(ji)的喧嚣中(zhong)也不例外，他认为过度聚焦比(bi)赛并(bing)不健康，比如那(na)种睡在办公室的执教模式。科尔教(jiao)练(lian)希望球员和工(gong)作(zuo)人员偶尔(er)能获得精神上的放松，科尔同样也珍惜与他们(men)共处的时光。
事实上，当被问及执教乐(le)趣时(shi)，拉里-布朗教练首先提到(dao)的就(jiu)是与助理教练们(men)的相处(chu)。
“我每天清(qing)晨都(dou)期(qi)待着与教练组碰(peng)面，”拉里-布(bu)朗说，“我热爱训练环节。很少有人能体会到我那(na)种单(dan)纯的快乐：只是去(qu)训练馆，和教练团队、球员们待(dai)在一起，看着他们成(cheng)长。”相比之下，正式比赛对(dui)他来说“很煎(jian)熬”，拉(la)里-布朗坦言：“我总是担心可能漏掉了某些战术(shu)准(zhun)备。”
拉里-布朗始终将自己视为篮球这项运动的导师，时至今日仍乐此不疲地为遍布全美的门徒们担任(ren)非正式顾问(wen)。乔治-卡尔(er)亦是(shi)如此，和拉里(li)-布朗一样，他也曾在北(bei)卡罗(luo)来纳大学(xue)为传奇教练迪恩(en)-史密斯效力，深谙其倡导的无私球(qiu)风哲学。
“我(wo)确实觉得自己做(zuo)对了一(yi)件事：将‘北卡之道’（史密斯教练的核心(xin)理念）调整改造，使之(zhi)适用于职业篮球。”乔治(zhi)-卡尔说道(dao)，“对我而言，团(tuan)队永远比个人重要。”卡尔表示，正是灌输这些价值观的使命，驱使他年复一年重(zhong)返教练席。从1984年首次执(zhi)教骑士开始，历经勇士、超音速、雄鹿、掘(jue)金(jin)直至国王的(de)执教生涯。
对(dui)克利福德教练而言，这份工作关乎“同袍之谊、战术研究、讨论会议”，但(dan)更核(he)心(xin)的是NBA竞争(zheng)的(de)本质：“我认为这是篮球教练的终极挑(tiao)战，你要执教并对抗全世界最顶尖的450名球员。每天的训练中、每场比赛里，你都能见证非凡的天赋，每个夜晚你都要与那些伟大的教(jiao)练斗智斗勇。”
克利福德(de)补充道(dao)：“当你在客场完成高质量训练、赛前投篮训练，又击败强劲对手拿下比(bi)赛后走出球馆时，我不确定人生还有比这更极致的(de)成就感。”
现年(nian)63岁的克利福德教练已有15个月未(wei)尝这种滋味，上次是上赛季收官战执教(jiao)黄蜂以120比110战胜(sheng)骑士。赛(sai)季结束后克利福德转(zhuan)任球队管理层顾问，这个决定早在赛季正式结束的两周前(qian)就已宣布，健康(kang)状况是(shi)重要考(kao)量因素。
2013年首次执教黄蜂期间，克利福德(de)教(jiao)练曾因心脏植入两个(ge)支架短暂离队。四年(nian)后，他又因官方(fang)所称的“睡(shui)眠问题”缺席(xi)21场比赛，如今他坦言实为睡眠问题引发的(de)剧(ju)烈头(tou)痛所致。“球(qiu)队强制我离岗休(xiu)养。”克利福德教练回忆道。重返岗位后，克利福德(de)舍弃了一(yi)些重要的往日习惯，不再于休息日夜晚在家观看比赛或录像。
“神经科医生(sheng)和队医的强(qiang)制措施对我(wo)也确实大有帮助，就是下班后绝不把(ba)工作带回家。”克利福德说，“晚(wan)上绝不看比赛，大(da)学联赛也不行。转而看电影或散步(bu)什么的，这确实带来显(xian)著的改善。”
克利福德教练随后又(you)执教了五年(nian)，三年(nian)在魔术，两年重回黄蜂，期间未出现重大健康问题，但工作压力与(yu)后期(qi)接连失利的煎(jian)熬最终令他难以承受。“我到(dao)了……完全(quan)超负荷(he)的(de)临界点，”克利福德去年向记者坦言，“需要暂(zan)时远离教练席。”
每位教练都有过凌晨三点突然惊(jing)醒的经历：猛然(ran)想到该用的战术，或是为几小时前(qian)的决策懊悔(hui)不已(yi)，如果他们真能入睡(shui)的话。
“让你(ni)辗转反侧的，”克利(li)福德说，“可能是三连(lian)败后即将对阵勇士、凯(kai)尔特人或(huo)骑士。当你知道球队必须超常(chang)发挥才能取胜时，根本别想睡个好觉。”
如今担任黄蜂高级(ji)顾问的克利福德表示，感觉自己比过(guo)去多年都(dou)要健康，这个职位的工(gong)作强度和耗时都(dou)大(da)幅(fu)降低。他的职责包括为新任主教练查尔斯-李（一位执教第二个赛季的老友）提供建议，以(yi)及球探考(kao)察等专项工作。“我获得了篮球需求的(de)满足，”克(ke)利福德说，但也承认没有什(shen)么能替代每天竞争的刺激感，“确实怀念执教时光。”
2018年，克利福德教练在黄蜂第二次休假的数月后，泰伦-卢教练宣布因(yin)焦虑和(he)胸痛暂别骑士主教练岗位，他后(hou)来归因于(yu)不良饮食和睡(shui)眠习(xi)惯(guan)。缺席九场比赛后(hou)，泰伦-卢(lu)教练回归并率队再度杀入总决赛。过去五年执教快船期(qi)间，泰伦-卢教练的整体健康状况良好，尽管本赛季因背痛缺席(xi)了少量比赛。
压力与职位的不稳(wen)定性始终萦绕着NBA场边每一位教练的心头，即便是最(zui)成功的那些(xie)教练(lian)亦不例外。本(ben)赛季最后两周，两位季后(hou)赛球(qiu)队的主教练——掘金的迈克-马龙与灰熊的泰勒-詹金斯突遭解雇，这促使记者直截了当地询问泰(tai)伦-卢：究竟(jing)为何还有人愿意担任NBA主(zhu)教练？
“报酬丰厚啊，”泰伦(lun)-卢教(jiao)练轻(qing)笑回应，“尤其是当你站上夺冠巅峰时，这份工作简直美妙绝伦。”
泰(tai)伦-卢教练(lian)在2016年(nian)率领骑士战胜(sheng)科尔教练(lian)的勇(yong)士成功登顶。而科尔作为主教练已四夺总冠军，也丝(si)毫不能使(shi)他(ta)免于与其他(ta)顶级教(jiao)练相同(tong)的质疑声(sheng)浪与舆论压(ya)力。真正折磨(mo)他的是内(nei)心的自我拷问，比如那些因决策失误导致失利的夜(ye)晚。
“那是世上最糟的感(gan)觉，”科尔教练(lian)说，“这种夜晚你(ni)会扪心自问(wen)：我到底在(zai)干什(shen)么？为(wei)什么做这份工作？但你(ni)必须(xu)重新站起来，投入工作，凝聚团队……而这个过程本身就令人振奋。当你重整旗鼓并取得胜利？心态就完全不同了，你会觉得(de)‘这(zhe)简直(zhi)是世上最(zui)棒的感觉’。”科尔教(jiao)练笑着补充道：“这完全(quan)是(shi)不(bu)健康的心(xin)态。”
科尔(er)在2014年选择(ze)了执教(jiao)这条道路，放弃了TNT解说员这个非常成功且压力小得多的(de)工作。去年夏天，雷(lei)迪克(ke)也走上相似(shi)道路，辞去了(le)ESPN首席解说团队(dui)的职(zhi)务，连同他异常成功的(de)播客节目也放弃了，选择接手湖人主教(jiao)练的工作，这可能是联盟压力最大的职位(wei)。但(dan)三(san)月份(fen)被问及是否后悔时(shi)，雷迪克教练斩钉截(jie)铁地说道：“一刻都没有。”
“每天工(gong)作结束后，我都对明天充满期(qi)待，”雷迪克教练说，“去年春天我就(jiu)从(cong)灵魂(hun)深处感到自己注定要去执教。至(zhi)今每个经历都印证了这点，包括那些艰难的日子。NBA赛季中这些不可避免，但我热爱全部。”
40岁的雷迪克在NBA主教练中(zhong)仍属年(nian)轻，尚未积累乔治-卡尔、拉里-布朗或波波维奇那样的(de)沧桑履历。不久前他才首次真正尝到执教失利的滋味(wei)，作为三号种子(zi)的湖人首轮遭森林狼淘汰出局。随之而来的是外界对其战术决(jue)策的首波猛烈批(pi)评，以及雷迪克教(jiao)练略显焦躁的回应(ying)。但以教练群体的特质推断，雷迪克内心的自我质疑(yi)恐怕远比外界(jie)批评更(geng)为剧烈。
即便(bian)未来某天结(jie)束执教生涯，雷(lei)迪克教练记忆里珍藏的也多半会是那些高光时刻。当乔治-卡尔回顾40年执教(jiao)历程时，萦绕(rao)心头(tou)的并非失利，而是错失(shi)与亲友共度的时光、缺席的生(sheng)日与节日，这份工作(zuo)的吞噬性以及那种占据过多意识与时间的成瘾性才是真正遗憾。
“真希望我(wo)能早些抽身，学会享受篮球之外(wai)的人生。”乔治-卡尔慨叹，“如今我已到无法随心所欲旅(lv)行的年纪。健康状况恐怕也不允许我去泰国打一个月高尔(er)夫，尽管(guan)收到过这样的(de)邀请。”
是的，乔治-卡尔坦(tan)言自己怀(huai)念执教岁月。他仍(reng)在学习如何充(chong)实退休生活，但更珍惜如今与家人相处的时光。“你(ni)能更了解自己的孩(hai)子，”乔治-卡尔说，“看着他(ta)们从孩(hai)童成长为挚友，甚至有了孙辈。幸运的是，联盟里还有许多我(wo)曾带过的助教。教练体系(xi)的弟子们常来丹(dan)佛，让我始终能接(jie)触到比赛。我的儿子科比也是教练，当他在发展联(lian)盟率队夺冠(guan)时，我坐在更衣室里看他(ta)指挥，那真(zhen)是天赐的礼物。小女儿连续两年打进(jin)NCAA三级联(lian)赛的足(zu)球锦标赛，这种时刻若(ruo)非离开教(jiao)练岗位根本无(wu)暇见证。”
因此当四月初谈(tan)及波波维奇的去留抉择时，历经健康危机(ji)与职业戒断挣扎的乔治-卡尔立(li)场鲜明。“我衷心(xin)希望他退休，”曾(ceng)与波波维奇(qi)共事于美国(guo)男(nan)篮的乔治-卡尔说道，“他(ta)仍是顶尖教练，但我更愿意(yi)看到他功成身退，在(zai)其他(ta)领域寻找人生意义。我们谈论的是当年驱使我(wo)接(jie)手国(guo)王的同一种瘾，我感觉他正(zheng)面临同样的挣扎：‘我必须回来，不能让圣安东尼(ni)奥的(de)期待落空。’波波维奇(qi)，你早已无(wu)需向任何人证明，你已奉献了无比辉煌的职业(ye)生涯。”
对终身执(zhi)教者而言(yan)，篮球与生(sheng)活的界限往(wang)往模(mo)糊难辨。正如那(na)句老话：篮球即生命。除此之外，人生还能有何追求？没有篮球的日子会(hui)是何种模样？感(gan)受如何？声响如何？当拉里-布朗激(ji)情洋溢地谈论篮球时，总会用上那句口头禅(chan)：渴望“嗅到球馆的气息”，这项运(yun)动满(man)足(zu)着(zhe)人类所(suo)有(you)的感官体验。
正因如(ru)此，曾在1988年聘请波波维奇(qi)担任马刺助教，至今仍与其保持密切(qie)友谊的拉里-布朗，对(dui)波波维奇退休后生活的担忧丝毫不亚于对继续(xu)执教的忧虑。
“波波(bo)维奇拥有天赋异禀的(de)执教才能，培养了无数年轻才俊，”拉里-布朗四月份时说道，“但愿他能延续(xu)这(zhe)份事业，但我不(bu)愿看到任何意外……当某种融入DNA的激情、毕生的事(shi)业突然(ran)中止，谁也不知道会造(zao)成什么影响。我只希望他健康(kang)平安(an)，我期待他能回到(dao)场边，继续帮助年轻人成长(zhang)。”
毕竟，拉里-布朗坦言自己的毕(bi)生所求不过是(shi)：帮助球员进步(bu)。1988年率领堪萨(sa)斯大学(xue)夺得NCAA冠军令他振奋，2004年带(dai)领活塞问鼎NBA总冠军让他欣喜(xi)。拉里-布朗的执教履(lv)历足以令绝大多数篮球教练艳羡，而时至今日，他(ta)仍坚持自己至简至纯的动机：“我只想传(chuan)承所学。”
正因如此，拉里(li)-布朗仍(reng)会(hui)抓(zhua)住(zhu)一切机会(hui)为门生(sheng)故旧提供建议。每逢冬季，你或许能在夏洛特某所高中的球(qiu)馆里，看见他观看孙女参加的(de)校队比赛，或(huo)是向当地教练传授经验。这也解释了为何(he)82岁高龄(ling)的拉里(li)-布朗会在(zai)2023年接(jie)受时任(ren)华盛顿(dun)大(da)学主教练迈克-霍(huo)普金斯的(de)邀请担任特别顾(gu)问。更解释了(le)为何(he)一名新生球(qiu)员在训练中会(hui)不慎撞倒他，因为这位耄耋老人正站在球场中(zhong)央准备训练课，那次轻微伤情需要康复治疗，也客观上终结了拉里-布朗的顾问工作。
正因如此，回首往事时，拉里-布朗如今会说(shuo)“2016年不(bu)该(gai)因合同纠纷离开南卫(wei)理公会大学”。“我本可以永远留在那里，”拉里-布朗说，“我(wo)有些后悔(hui)离(li)开。如果没(mei)走，现(xian)在可能还在执教(jiao)。”
仍在执教？84岁高龄？
“是的，”拉里-布朗答(da)道，“依然在执教。”
那么，执教是否一种瘾？
“不(bu)，”拉里-布朗否认道(dao)，“并非如此。”
那是什么？
“我想，当你如我这般曾与(yu)伟(wei)大球员并肩作战，受教于传奇教练，又与传奇(qi)教练共事，继而执教传奇球员，你总有太多经验知识可以分享，”拉里-布朗说，“我仍(reng)渴望以某种方(fang)式帮助他人。”
退休后，乔治-卡尔开始(shi)写日记并参与(yu)制作关(guan)于ABA联赛的(de)纪录片；拉(la)里-布朗偶尔打打(da)高尔夫；或许波波维(wei)奇也将找到新的(de)人生追求(qiu)……但他们心(xin)知肚明：没有什么能(neng)替代(dai)NBA赛场的竞争、情谊(yi)与令人振奋的喧嚣(xiao)，没有(you)什么比得上球馆(guan)的气(qi)息。
原文：Howard Beck
编译：李太白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