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3日，公牛去底特律打(da)比(bi)赛。全国直播。乔丹睚眦(zi)必报：27投21中，赛季最高(gao)的59分。
活塞(sai)主教练查克·戴利老(lao)爹(die)受够了：“我们决定了(le)，不能再让迈克尔·乔丹独自周而复始的打败(bai)我们！我们要搞定他(ta)！”
戴利老爹(die)用(yong)他的细致和完美主义，制定了以下规则：
A.当乔丹一对一时，防守者尽量(liang)逼他朝左移动，因为根据录像研究，乔丹的右(you)侧突破更为可怕。
B.当乔(qiao)丹试图搞个挡拆时，就直接包夹他（经(jing)常是211公(gong)分(fen)高的黑手萨利或(huo)坏蛋兰比尔），利用身高限制他(ta)的传(chuan)球，其间切记保持身体接触。
C.当乔丹背身单打时(shi)，用三人包夹，杜马斯在后，托马斯在前，内(nei)线巨人封锁(suo)底线。
D.当乔丹依靠掩护无(wu)球跑动摆脱(tuo)时，杜马斯贴身紧逼(bi)，兰比(bi)尔上步逼迫乔丹远离篮筐。
E.当乔丹被迫在翼侧接球时，托马斯与杜马斯上前(qian)双人包夹。
F.当底特律运用乔(qiao)丹规则时，托(tuo)马斯会在外线来回跑动，造成一种“我会夹击你哟”的(de)威(wei)胁。他并不总(zong)是直接来(lai)夹(jia)击乔丹(dan)(这(zhe)样会漏空他防守(shou)的对象)，他的反(fan)复移动确切的说就(jiu)是非法防守，也就(jiu)是2001年之后(hou)才被允许的(de)联(lian)防。只是，他采(cai)取了一种擦(ca)边球的方法，用积极跑动来掩盖活塞用联防对(dui)付乔丹的事实。
底特律人偶尔会选(xuan)择第一时间包夹，或是等乔丹开始运球后再(zai)包夹，也有时会(hui)等乔丹到达低(di)位后再包夹……他(ta)们(men)通(tong)过这种并(bing)不定期的手段反(fan)客为主，对(dui)公牛的进攻(gong)造成了(le)心理阴影。
这一切的非官方名称，叫(jiao)做“乔丹规则”。
1988、1989和1990，连续三年，芝加哥公牛(niu)输给了底特律活塞。1989和1990，连续两年，活塞踩着公牛进了总(zong)决赛，而且还拿了总冠军(jun)。1990年第七(qi)场，底特律主场球迷举起的牌子，尤其(qi)刺人：
“也许明年吧，迈克尔！”
第七场败给活塞这晚，乔(qiao)丹走出底特律奥本山，在(zai)停车(che)场，他遇到了活塞总经理杰克·麦(mai)克洛斯基。根据一些传说(shuo)，当时对答如下。
乔丹：“先生，我们能赢活塞一次(ci)吗？”
麦(mai)克洛斯基：“迈克尔，你的时代就要到了，很快了。”
的确快到了。
1988年活塞4比1淘汰公牛(niu)，乔(qiao)丹(dan)场均(jun)27分。
1989年活(huo)塞4比2淘汰公牛(niu)，乔丹场均30分。
1990年活塞4比3淘汰公牛(niu)，乔丹场均32分，包括第三场47分和第四场42分。第七场乔丹得了公牛74分里的31分。
乔丹越来越适应了。
公牛对活塞的破(po)解之道，两件事。
——公牛队开始用禅师的三角进(jin)攻。
——乔丹找了蒂姆(mu)·格拉弗训练，他让(rang)乔丹照计划每年增重3公斤左(zuo)右，最后定在98公(gong)斤。
完成品(pin)的乔丹，肩膀、胸肌(ji)、三角肌、二头肌和背肌理当会更强健。
乔丹(dan)这么做，一(yi)度被许多人反对。1980年代的NBA，球员们依然觉得(de)，练健身、拼力量，似乎该是田径运动员或橄榄(lan)球(qiu)运动员的(de)事。
但乔丹的看法是：
“得了吧，你们又不是那个被(bei)活塞撞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！”
又一年过去了。
乔丹(dan)接受了三角(jiao)进攻。乔丹拿到了自己第二个常规赛MVP。1991年东部决赛(sai)，公(gong)牛对活塞。
其他球队不会想(xiang)遇到活(huo)塞这(zhe)种老对手，但(dan)乔丹却几(ji)乎是渴望着1991年东部决赛(sai)与活塞的对垒。
助教巴赫说：“我们要抓(zhua)住活塞(sai)，杀了它，把它们彻底终结。这是唯一让我们重获尊严的办法；这是唯一能让我(wo)们觉(jue)得自己是赢家(jia)的方(fang)法。”
东部决赛(sai)第一场，乔丹给了乔(qiao)·杜马斯胸(xiong)口一肘，把杜马斯推倒在活塞的板凳前。
这是禅师的法则。他很知道活塞的策略(lve)：一(yi)开场就用试探性的粗野动作，探测裁判的底线；这是种心理战术，毫无疑问。随之而来的，就是恐吓和挑拨，就是比尔·兰比尔的假摔、罗德曼(man)的手部小动作、萨(sa)利和阿奎(kui)利那些“敢过来就弄死你”的呼啸。禅师(shi)的法则是：
“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。”
就在第一场，乔丹变成了一(yi)个(ge)他自己都会讨厌的球(qiu)员，一个恶魔(mo)。他对杜马(ma)斯(si)甩(shuai)了肘子，他跟罗德曼对(dui)骂，甚至需要队(dui)友拉开。他逼(bi)着罗德曼的脸吼：
“我(wo)们就是要(yao)踢你们的屁股！”
实际上，在赛前，乔(qiao)丹(dan)杀气(qi)腾腾(teng)的告诉队友们：
“冠军另说，我一定要杀掉活塞！”
巴赫认为，这是种领导艺术，他暗示说，乔丹也(ye)许没他表现得那么愤怒，“他(ta)也许想让霍勒斯和斯科蒂更勇敢吧？”
第一场(chang)，乔丹命中率不佳15投6中，但突破篮下发了疯，造了13次罚球，活塞(sai)全队犯规达到28次之多。公牛山(shan)呼海啸抓到43个篮(lan)板，远(yuan)胜活塞的26个，加上皮彭(peng)的(de)18分和卡特莱特发挥出色的(de)16分，公牛94比83击败(bai)活塞，1比0。
东决对(dui)活塞第一场前，罗德曼有名言：
“我(wo)的任务是搞定皮彭。没人能挡住乔丹，但只要搞定皮彭，我(wo)们就有机会。”
然而(er)乔(qiao)丹反击撞飞兰比尔要到罚球。这球后，乔丹握(wo)拳：他(ta)已经不怕兰比尔(er)跟他拼身体了。
三角进攻招牌的“单侧三人后转移弱侧”，乔丹在二人侧突(tu)破。老(lao)湖人球迷都熟(shu)悉(xi)：这是后来科比与加索尔常用的(de)“单侧三人堆叠后转弱侧二人转”。
强弱侧展开，你(ni)怎么夹(jia)击？
乔丹的对抗不怕活塞的(de)身体(ti)了。
活塞完了(le)。
第二场开始前，联盟颁出1990-91年(nian)度常规赛(sai)MVP：乔丹举(ju)起了自己第二尊常规赛(sai)MVP。
第二场，乔丹35分7助攻，皮(pi)彭(peng)21分10篮(lan)板。公牛第二(er)节(jie)初一波14比2，让分差拉开到(dao)41比24。前三节结束时，公牛74比61领先13分(fen)，第(di)四节，活塞大反扑未遂。
这像是一种宣言：坏孩子们的时代，该结束了。
活塞的约翰·萨利，还是咂摸出了一点滋味：
“去年此时，一旦我们反击，公牛就会心慌意乱。今年，他们似乎(hu)很有信心，并(bing)不(bu)总是依赖迈克尔。”
第三场(chang)前，在去底特律的路(lu)上，禅(chan)师(shi)对公(gong)牛诸将说(shuo)了卡尔·荣格的话：
“完美仅(jin)属于上帝，我们追求的是卓越。”
卓越的公牛(niu)在第三场第一节24比(bi)8领先。卓越的公牛被活(huo)塞第二节(jie)反超、底特律观众鼓(gu)噪之时丝毫不乱，稳稳拿到了51比43的半场领先；公(gong)牛依靠速(su)度逼迫活塞(sai)跟他们一起跑了起(qi)来；第三节，爱德华兹撞倒了格兰特，乔丹朝格(ge)兰特说：“别让(rang)他觉得你伤了，赶快回(hui)到你的岗位去！”
第四节剩二分半，公牛103比98，胜利近在眼前，黄土已埋(mai)到活塞的脖子。马(ma)克·阿奎利不甘心：他点到了皮彭的球，活塞(sai)的文尼·微波炉·约翰逊接球快攻，乔丹如从(cong)天而降般追来，紧追约翰逊(xun)，而乔·杜马斯正从后掩(yan)杀而来。
乔丹(dan)后(hou)来，如此解释他(ta)当时(shi)的想法：
“我不打算犯规，我打算让维尼上篮……但基本上，我得迷惑(huo)他。”
乔丹的阴影笼罩着约翰(han)逊，直入禁区，约翰逊不知道背后的乔丹在想什么，作为活塞著名杀手——他的“微波炉”绰号就是形容他随时随地手热的本事——第一次(ci)胆怯了：他转身，把球传给了后插上的杜马斯；这正在乔丹算中：他不仅控制住了约翰逊的距(ju)离，还堵住(zhu)了后排跟上的乔·杜马斯的空间，杜马斯出手，被乔(qiao)丹干扰，不进，乔丹抓到篮板：
一次(ci)完美(mei)的一防二，活塞最后一缕呼吸被他拔出体外(wai)，禅(chan)师赞美这是“史上最优秀的个人防守之一。”
公牛(niu)113比107取胜，乔丹33分，皮彭26分。
活塞最后看到了一点曙光，而乔丹用自己恐怖(bu)的意志横(heng)空而来，扬手挥熄，让活塞堕入了黑(hei)暗(an)深(shen)渊。
然后自己关门离去。
公牛3比0领先活塞。NBA史(shi)上，从来(lai)没有任何球队(dui)0比3落后还(hai)能翻盘。禅师(shi)了解球(qiu)员们，了解他(ta)们压抑了多久，了解他们会(hui)如何用言(yan)语来鞭尸(shi)活塞。他告诫(jie)诸(zhu)将“别说过激的话”，以免惹恼(nao)活塞，但球员们不管不顾(gu)。
乔(qiao)丹就公开认为，干掉活塞可不只是解决公(gong)牛(niu)的私怨，而是：
“恶魔偶尔(er)会赢，但(dan)他们绝(jue)不可能征服世界！”
第四场第一节公牛就32比(bi)26领先，第三节结(jie)束时，分差是(shi)87比70。奥本山宫殿向下沉沦。芝加(jia)哥的板凳上击掌、欢(huan)笑、嘲弄不断。乔丹37分钟内17投11中29分8篮板8助攻(gong)，皮彭23分6篮板10助攻，格兰特16分(fen)9篮板，每(mei)个(ge)人都有贡献。但当晚的比赛，最经典(dian)的时刻，发生在比赛结束前：
在公牛115比94大局已定时，活塞诸将——比尔(er)·兰比尔、马克·阿奎利(li)，以及他们的领袖伊塞亚·刺客·托马斯(si)，一言不(bu)发的离开球场，从公牛板凳前走过，走进过道，一去不回。他们没等到比赛结束就提前退场。他们拒绝向公牛给予任何一点点的庆祝，拒绝展示任何一点(dian)点的(de)风度。他们以(yi)这种地道的反派方式，走完了底特律坏孩子的最后时代(dai)。
这是底特(te)律这些恶人的黄昏，刺客(ke)、兰比尔、阿奎利们，以及(ji)“乔丹(dan)规则”，几乎是从此永远的消失在乔丹的世界(jie)里。一年之后，他们没迈过东部第一轮，伟大的戴利教练离任。两(liang)年后，他们连季后赛都没进。三年后，刺客、兰比尔们一个一个退役，底特律进入另一(yi)个时代。这一次粗野傲慢的离场，是他们在顶级舞台上(shang)的告别式。
没有(you)握手，没有告别，没有祝福，一(yi)如他们的球风一样决绝而粗野，不让人喜欢，招来抨击。但(dan)至少，他们(men)用这(zhe)种独(du)特的方式，和芝加哥(ge)公牛，和乔丹，说了再见。霍勒斯·格兰特长出一口气：
“我(wo)们把恶魔的头砍下来(lai)了(le)！”
1991年乔丹横扫活(huo)塞之(zhi)后(hou)，再没怕过类似的防守。
后(hou)来(lai)莱利在(zai)尼克斯和热，都对乔丹玩(wan)过这套肉(rou)搏绞杀。然而，1993公牛对尼克(ke)斯，斯塔(ta)克(ke)斯对乔(qiao)丹上身(shen)体。不妨碍乔丹接球运一步急停跳投，2+1。
乔丹拿球少，没法夹击他。你上身体(ti)，他照样得(de)分加罚。
1997年公牛对热，乔丹利用强弱侧拉开的空挡，一个突破：他被马尔利拉拽，裁判没给哨，但乔丹依然投得(de)进。
这一(yi)球(qiu)后，莱利(li)黯然低头：被打服了(le)。
三角(jiao)进攻让(rang)公牛球运转流畅，强弱侧都有威胁，对方难以夹(jia)击。
乔(qiao)丹自己增肌提高(gao)对抗能力，拉拽碰撞对他不复有(you)作用。
只论暴力，1990年代莱利的尼克斯（尤(you)因）和热（莫宁）都不下于戴利老爷子的活塞。
他(ta)们打不过乔丹，并非不够暴(bao)力，只是(shi)他们再也搞不定乔丹了而已。
1991年横扫(sao)活塞后，乔(qiao)丹和他的公牛不再怕强(qiang)硬球(qiu)队。实际上，他自己和公牛，就是1991-93、1996-98最强硬的存在，无论拼肌肉还是精神。
1980年代的(de)乔丹轻逸飞扬，而到1990年代，他被活塞逼着(zhe)，练出了一身横练筋骨。底特律活塞对乔丹而(er)言，某种程度上是对手，某种程度(du)上是老师(shi)。
他们阻断了乔丹的命运，但(dan)一如他们的钢铁机(ji)械一样，他们锤炼了乔丹。他们给了乔丹此后应有的一切(qie)：除了飞翔、技(ji)艺和聪慧，还(hai)有愤怒、憎恨、残忍、力量。
要(yao)击败恶魔，就要自己变成恶魔。
赫西·霍金斯后来描述(shu)过，乔丹的可(ke)怕处是，“迈(mai)克尔不仅要击败你(ni)，而且要打倒你，穿透你，杀死你。”
这份(fen)残忍与刚毅，是他两个三连冠的根由，是(shi)他1990-1998从来没(mei)有过三连(lian)败的真正秘诀。
而这一切，都是从与底特律的残忍(ren)对(dui)决中，磨炼出来的。
是所谓没击倒你的，只会让你变(bian)得(de)更强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