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原文发表于(yu)5月8日，作者为(wei)The Athletic网站的Jared Weiss，文章(zhang)内(nei)容不代表译者观(guan)点）
哈利伯顿此刻或许站在(zai)世界之巅，但(dan)他仍记得那些不敢直视镜子里(li)自己的日子(zi)。
去年11月初惨败给黄蜂后回到印第安纳(na)，哈利伯(bo)顿(dun)第二天根本不想去训练馆。几个月前在季后(hou)赛被他亲手淘汰的尼克斯正做客步行(xing)者主场，而哈利伯顿满(man)脑子都(dou)是自己两周前在麦迪逊广场花(hua)园的糟糕(gao)表现(xian)，那是本赛季步行者的(de)第二场比赛。
全(quan)场零分，八投全(quan)丢(diu)……尼克斯成功复仇哈利伯顿和步行者，而他也深(shen)陷自我怀疑的流沙(sha)无法自拔。
家人和朋友都安慰他没关系(xi)，劝哈利伯顿继续出手(shou)度过这段冰冷期，状(zhuang)态总(zong)会回(hui)暖的。他也试图说服自己保持感恩与乐观(guan)，但这次真的做不到了。
外界根本不知道哈利(li)伯(bo)顿内心承受着多大的(de)痛苦。
“我当(dang)时(shi)真的在(zai)逃避现实，那一刻我意识到：‘兄弟，我感觉不像我自(zi)己了，我状态很糟，这情况太糟(zao)糕了。’”哈利伯(bo)顿上个月在电话采(cai)访(fang)中向The Athletic坦言，“我甚至不(bu)敢看(kan)镜子里的自己，我连去训练馆(guan)上(shang)班都挣扎不已，只想逃避工作。”
以快乐篮球著称(cheng)的哈(ha)利伯顿(dun)竟会说出这番(fan)话，实在(zai)令人意外。如今他正(zheng)率领步行者在季后(hou)赛中爆冷，有望完成以下克上的壮举。次轮系列赛首战，哈利伯(bo)顿在末节统治了(le)与头号种子骑士的对决；G2更是在终场前1.1秒命(ming)中制(zhi)胜(sheng)三分，帮助(zhu)球队取得大(da)比分2比0领先。
尽管左腕伤势让哈利伯顿整条手臂缠满(man)绷带，但在这场120比119的逆转胜利中，他仍在最关键的(de)时刻撕碎了骑士残缺的防线。
早在去年八月，哈利伯顿(dun)就(jiu)在与经常激励自己的“双刃剑(jian)”作斗争。状态(tai)低迷时，他会刻意翻看(kan)社交媒体评论，他知道自己能用场上表现(xian)让喷子闭嘴。但去年赛季末遗留(liu)的腿筋伤势让他整个夏季初都在康复中，跟(gen)随(sui)美国队征战巴黎奥运会时旧伤复(fu)发，导致他几乎全程(cheng)坐穿板凳(deng)。在外界(jie)眼中，这位12人名单里的球(qiu)员俨然(ran)成了队内第12人，就连夺金时他也只(zhi)能苦中作乐地自(zi)嘲。
“赛(sai)季里当所有人都在说三道四时，我至少(shao)能上场用表现扭转风评，”哈利伯顿说，“但在奥运会上我能做什么？我根本没机会上(shang)场，自然也没法给出回应(ying)，那些负面言论就这(zhe)样吞噬了我。”
等(deng)待医疗许(xu)可的日子里，整个夏天他(ta)都(dou)被奥运期间的嘲讽声笼罩(zhao)。当新赛季初表现出现波动时，他那(na)种逐条翻阅网络恶(e)评的习惯终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(yi)根稻(dao)草。
“我彻底被(bei)负(fu)面情绪淹没，甚至开始逃(tao)避，这反而更糟，因为那根本不是真(zhen)正的我。”哈利伯顿坦言，“我不想直面问题，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，几乎是在躲聚光灯。要(yao)知道我向来是迎着(zhe)压力越战(zhan)越(yue)勇的人(ren)，这种陌生(sheng)的感觉像(xiang)一记警钟，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我怀疑(yi)。”
哈利伯顿透露，过去两年他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。既使用步行者的运动员心理咨询服务，也坚持看(kan)私人心理医生。去年九月，步行者更是聘请(qing)了在明尼苏达双城队（MLB）和山猫(mao)队（WNBA）工(gong)作五(wu)年(nian)的杰米-鲁宾博士担任运动心理与团(tuan)队健(jian)康总(zong)监，首次设立(li)全职心理健康专(zhuan)家岗(gang)位。
但赛季初连续9场比赛(sai)场均不足15分、投篮命中(zhong)率(lv)仅38%的挣扎表现，还是让哈利伯顿的信心跌至(zhi)谷底。这种前所未有的职业危机感令他陷入真正的痛苦，却又不(bu)愿向队友或亲(qin)友倾诉。
当(dang)尼克斯造访印第安纳时，双方首次交手得分挂零的耻辱记(ji)忆再度翻涌。哈利伯顿最终拨通了(le)那个人的电(dian)话，他(ta)知道(dao)对方会单刀直入，永远只说他最不愿听(ting)却最需要听的实话。
德鲁-汉伦自2022年(nian)起担任哈利伯顿的技术(shu)训练师，而这些(xie)年他早已超越这个角色。这位(wei)贝尔蒙特大学神射手出身，如今客(ke)户名单包括塔图姆、恩比德和字母哥的明星训练师，与哈利伯顿的关系更接近于人生导师，一个乐于当头棒喝的存在。
德鲁-汉伦的做法是“逼着哈利伯顿突破心魔”，他惯用严厉(li)的爱：中场休息时发短信勒令哈利伯顿(dun)振作，或是用记录所有失误的录像带狂轰滥(lan)炸。每当哈利伯顿陷入心理障碍，他总会激将式地呵斥(chi)：“别(bie)像个软蛋(dan)似的向自我怀疑屈服(fu)。”
“有(you)时(shi)我刚开口，他(ta)就会说‘哈利伯顿你TM闭嘴，问题根本不在这’，”哈利伯顿笑道(dao)，“心理健康专(zhuan)家(jia)给的答案可能更温和，但汉伦就敢直接吼‘少废话！咱们剥茧抽丝把真问题挖出(chu)来’。”
往(wang)常的哈利伯顿总会挺直腰杆，抖擞精神找回状态。但(dan)这(zhe)次，他(ta)彻底摊牌(pai)了：对失败的恐惧、迷失方向的无助、甚至想逃避训练馆以及这背后象征的(de)所有外界(jie)噪音。德鲁-汉伦静静聆听，帮他(ta)层层剖析心结。
“我几乎不花(hua)时间说服球(qiu)员做任何事，”德鲁(lu)-汉伦告诉The Athletic，“而是先建立联结(jie)，倾听他们的想法，再重塑他们认知中的可(ke)能性与意义。”
袒露脆弱需要勇气，既(ji)怕(pa)被否定，更怕让在乎的人失望。但对哈利伯顿而言(yan)，那次对话成了解脱的契机。与汉伦的交流让他终(zhong)于能坦然向女友杰德和亲友倾诉困境，迈出了构建(jian)健(jian)康心态的(de)第(di)一步。
“我原(yuan)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，说实话也根本不想说。”哈利伯顿回忆(yi)道，“但当我和汉伦那次(ci)推心置腹的谈话(hua)找(zhao)到扭转局面(mian)的方法后，一切(qie)都不同了，可以说这直接促成了我本赛季的蜕变。”
次日踏入步行者主场甘(gan)布里吉球馆时，哈利伯顿(dun)脑中只有一个(ge)念头：毫无保留地冲击尼克斯防线。全场35分(fen)加逆转取得胜利后，漫长的(de)复苏(su)之路就此启程(cheng)。
“那一刻的(de)感觉至今清晰(xi)，从跳(tiao)球开始，我终于又找回了自己。”哈(ha)利伯顿说(shuo)道。
涅槃(pan)重生并非一蹴而就。步行者赛季初仅取得10胜15负，哈利伯顿数据下(xia)滑至场(chang)均17.5分8.4助攻(gong)，投篮命中率低至42%。这支去年还闯入NBA杯决赛的黑马，今年甚至(zhi)未能晋级淘汰赛。
错失拉斯维加斯之(zhi)旅反而给了哈利伯顿沉淀的时间。随着后场搭档内姆哈德从左膝肌腱(jian)炎中康复，哈利伯顿得以解放无球能力。步行者随后打出一波五连胜，到二月(yue)中(zhong)旬已从东部第(di)11飙升至第4。
从去年12月13日到全明星周末（三(san)年来首次落选），哈利伯顿三分命中率高达40.3%。全明(ming)星后更迎来爆发，赛季(ji)最后三分之一赛程场(chang)均砍下20.6分11助攻仅1.2失误，投篮命中(zhong)率回升(sheng)至43.9%。
步行者在最后21场比赛中豪取16胜5负，季后赛首轮更是横扫雄鹿(lu)。如今次(ci)轮他们又带着2比0的领先优势回到主场。这是个几乎没人预料(liao)到的结果，哈利伯顿两场比(bi)赛(sai)关键时刻(ke)的(de)持球表现更是让人眼(yan)前一亮。
单打从来不是哈利伯顿的强项。与大多数寻求单打的球星不同，哈利伯顿更像一台进攻引擎，驱动着步行者(zhe)整个快节奏体系(xi)。这个长久以来围绕哈利伯顿建立的体系(xi)，本意就是让他为队友创造机会。防守(shou)端，对手总试图通过单打哈利伯顿来瓦解(jie)步行者的防守体(ti)系。
当哈利伯(bo)顿在生(sheng)涯第二个赛(sai)季中期初次与(yu)德鲁-汉伦合作时，他曾要求教练提升自己的得(de)分技(ji)巧。汉伦答应(ying)接下这(zhe)个(ge)任务，但明(ming)确表示他(ta)们的重点将是转(zhuan)变心态，而不仅仅是打磨技术。
时至今(jin)日，汉伦仍会在每(mei)场比赛前给哈利伯顿发去两个词：橙色(se)目标。
他要让哈利伯顿(dun)时刻铭记，无论(lun)面前挡着多少防守人，目标(biao)永远是(shi)汉伦反复强调(diao)的那个橙色篮筐。汉伦甚至会亲(qin)临现场，在(zai)手机备忘录里用橙色大字写下这个词，坐在(zai)场边举着屏幕对场上(shang)嘶(si)吼(hou)。
次轮G2的赛前例行录像分析结束后，汉伦给哈利伯(bo)顿发了条由26个橙色表情组成的信息——从彗星到胡萝卜再到日语文字。当晚终场哨响时(shi)，这条信息(xi)的深(shen)意(yi)已不言自明。如今要说服哈利伯顿锁定这(zhe)个“橙色目(mu)标”，早就不需要费这番功夫了。
季后赛的另一幕更印证了哈(ha)利伯顿(dun)如今的自洽状态。四月中旬，The Athletic网站的年度匿名球员调查结(jie)果显示，他被同(tong)行票选为“联盟内最被高估的球(qiu)员”，这与他赛季初(chu)被球(qiu)迷批评声压(ya)垮(kua)的起点形成讽刺的闭环。
步行者主教(jiao)练里克-卡莱尔在首轮击败(bai)雄鹿的G2赛后为(wei)弟子鸣不平：“我真想(xiang)看看给巴特勒、字母哥这些人投票的(de)家伙长什么样，这种狗屁调查本来就(jiu)有漏(lou)洞，只有想答的人才会提交问卷。”
而哈利伯顿(dun)本人的反应？
“现在(zai)看这事就是个笑话，”他耸耸肩(jian)，“卡(ka)莱尔教练倒是气得够呛。”
哈利伯顿将这份“抗嘲讽免疫力”归功于恩比德和塔图姆的直言不讳，前者虽因伤病频遭奚落，却(que)在季后赛期间(jian)不断发短信督促哈利伯(bo)顿(dun)多出手。
“同行的看法(fa)终究只是参考，但像(xiang)塔(ta)图姆和(he)恩比德这种顶尖球员的真诚(cheng)建议(yi)，”哈利伯顿认真说道，“他们愿意对我说真话才珍(zhen)贵。比(bi)起匿名调查，我更看重(zhong)这(zhe)些真(zhen)正值得尊重(zhong)的声音。”
随着步行者带着绝对的优势回到(dao)主(zhu)场，哈利(li)伯顿用英勇表现重新(xin)定义这轮系列赛(sai)后，“被高(gao)估”标(biao)签早已不攻自破。G2半(ban)场(chang)结束前当哈利(li)伯顿站上罚球(qiu)线时，骑士球迷齐声高喊“高估”，而(er)如今这只能让他付之一笑。
哈利伯(bo)顿没注意到身后(hou)米切尔正示意观众停止起哄。同(tong)为全明星的米切尔太清楚，这种嘲讽只会给哈利伯(bo)顿火上浇油。
事(shi)实证明米切尔(er)是对的。
“这倒是出(chu)乎意料，没想到我们和骑士之间还有梁子，”哈利伯顿G2赛后对媒体调侃，“既(ji)然这帽子(zi)扣上了，估计每个客场(chang)都会(hui)来这么一(yi)出。可能得等到(dao)下次(ci)投票公(gong)布时(shi)才能摘掉(diao)，到时候(hou)再看看我是不是卫冕‘冠军’。”
“但对我来说(shuo)，”哈利伯顿眨眨眼，“掌控能掌控的就行，让他们继续喊‘高估’去吧。”
原(yuan)文：Jared Weiss
编译：李太白
